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のぞえり - スキ、キライ





「喜歡你...」明明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卻怎麼樣都無法發出的音節。

單剩下口型的無奈摻上了點點祈求,望著前方耀眼的背影不敢出聲。

果然,還是快點離開吧。

再這樣下去就要失控了、那顆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心。


 



不敢說出口的愛戀,盼望那人能主動回頭發現自己早已變質的感情。又害怕那方知道真相後厭惡地推開,然後離去。

一直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不遠不近地、用著摯友的身份狡猾地佔據那人身邊的位置。

這樣就夠了、真的,以最好的朋友、最棒的搭檔的角色結束彼此的高中生活。

或許畢業後偶爾還會想起,在自己後方兩步距離的地方,曾經有個人站在那裡,陪伴自己在學生會打拼,陪伴自己追尋夢想。

然後一切的一切、都會在自己選擇遠去時成為回憶的片段。

美好的、純淨的、不帶一絲汙點的友誼。

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


所以,只要撐過今天就行了,過了畢業典禮後我們便再無關聯。有的、只剩下那些被冠上「前」的稱號。

然後我也能就這樣放手,從這段扭曲的關係裡抽身,繼續當那個存在感低下的透明人。

可是,真的累了呢。

明明只需要再一下子就好,卻怎麼也無法待在那人身邊。

連呼吸同樣的空氣都覺得心臟就像是快爆炸一般地壓迫,早該習慣的痛楚在最後有如洪水、加倍襲來。


「為什麼,就是放不下妳吶?」為了搭訕那人而使用的關西腔在不知不覺中滲入血液裡、變成了習慣。

掛在唇角的笑容褪去了以往的從容,換上滿溢的苦澀。低下頭埋進雙臂築成的圈裡,與世隔絕。

「就知道妳在這。」因為開門聲繃起的身型頓了一下,在聽見熟悉的聲音後放鬆了下來。

「這樣沒問題嗎?音乃木坂前學生會副會長私藏廢棄社辦鑰匙什麼的。」踏著節奏向前,佇足在那頭深紫後方。不會令人感到壓迫的距離,有禮貌地替那人保留最後的空間。

絲毫不介意那人明顯地反常,或許該說、這才是真正的東條希。脆弱、易碎、渴望著救贖卻又不願意讓人接近。

「反正、今天也是最後一次使用這裡了吶。」還是下意識地撐起虛假的笑容。

畢竟,神秘學什麼的,對很多人來說還是不靠譜吧?這裡從今以後就要隨著高中生活的結束一起封印了呢。

「不想笑就不要笑,那什麼要哭的笑容、難看死了。」彆扭的撇過頭,不想讓自己對上盈滿悲傷的翡翠。

在那個總愛欺負自己的人決定要遠離日本後和她大吵了一架,因為這種原因說要離開,就算能理解依舊無法接受。

「不去和她道別嗎?妳、還沒跟大家提起之後要出國的事吧。」笨死了,明明成績比にこ我還好;在面對這些事情時卻只會一昧地逃避。每次每次,做出任何行動都是為了別人,就連畢業後都要為別人而活。

「是吶。不過等等就會遇到了,不急著現在去吧?」況且,現在這種狀態下,除了矢澤以外,不論是遇到誰都會對東條造成壓力。

「不管妳了,等等要照團體照,記得早點出來。」俐落地自桌上躍下,擅自闖入又逕自離開,就像東條對自己做的一樣。

在右手觸上冰冷的金屬門把時遲疑了一段時間,不放心的落下屬於矢澤にこ的任性。「我才不管妳跟絢瀬那傢伙到底怎麼了。總之,不准妳從矢澤大人我的世界裡消失。」

啊啊啊煩死了,不是早在那人義無返顧地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就放棄了嗎?說好了只是親友的、說好了的...

沒有回頭的關上門,帶起的風吞沒了內側的輕嘆。

-

轉身最後一次鎖上門,順帶將那些整理不完的情緒封在裡頭。

這樣的話就行了吧?這樣的話,就能沒有顧慮的脫離這裡。

「希...」響起的聲音太過熟悉,停下了東條欲逃跑的腳步,聲線裡摸不清的情緒令人不安。單單只是喊著自己的名字就輕易地擊潰好不容易築起的城牆。

「是えりち啊!對不起吶,等等就會把鑰匙還回去的。」硬是扯出一抹抱歉的微笑,僵硬地轉過身。

讀不出那總是率直的天藍所傳達的訊息,是憤怒和...迷惘?

「希,妳是不是有事該跟我說?」因極度憤怒而顫抖的音節藏著那人的恐懼,為什麼、要害怕呢?

「啊啦,時間快要到了!にこっち叫我們要早點回去拍團體照呢!得快點「希!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壓低了音調扣上手腕便頭也不回地向前,急促的步伐重重地回盪在廊道。

過於粗暴的力道在東條的腕部勒出一圈紅痕,鬆開手把她甩進學生會室,反手上鎖。

「我説、出國是怎麼一回事?」已經顧不上禮貌的混血臉孔帶著明顯怒意。

「啊~那個啊,本來是想今天再告訴えりち的吶。」側過身子對上曾經屬於自己的座位,躲避那盛怒中的狂藍。「大學...可能不能繼續和えりち一起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刻在心上、痛不欲生,卻又有著解脫的快感。

還真是扭曲的心態啊,骯髒到極點的黑暗果然是得不到光明的眷顧的。

「為什麼、不早點說?」就連窗外的藍都如同那雙眼睛的延伸,染上憂鬱的灰。

「早點說也不能改變什麼吶,大家開開心心地過完高中不好嗎?」

「那、為什麼連我都不說?我們、不是親友嗎?」沮喪地望著不願意面對自己的深紫,有種被狠狠背叛的感覺。

「えりち...」要我怎麼說出口?我出國只是為了遠離妳的事實。那聲親友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

「希...連挽留的機會都不給我嗎?」伸手覆上那人置於桌上的纖長,卻收到那人觸電般彈開的反應。再一次、被這個認識了三年的好友刺傷。

「絵里...」動搖的翡翠不願對上天藍,深怕一個不小心又縱容自己繼續沈溺。

「請全體畢業生移動至禮堂集合!再廣播一次,請全體畢業生移動至禮堂集合!」自擴音喇叭傳出的音打破了這場僵局,也將那快要破繭而出的心軟給壓下。

「要集合了吶!」不帶情緒的笑意回到東條臉上。「えりち是畢業生代表呢!可不能遲到啊!」輕巧地越過擋在門前的身子,旋開門把的聲音是刺耳的冰冷。

明明、要一起為畢業典禮開場的。

嘆了口氣後跟上,音乃木坂的前學生會會長依舊被副會長吃得死死的。



身旁的焦躁清楚地傳遞過來,只是沈默的空氣還存在在彼此之間。

不只是理事長正在臺上發言的緣故,更大的、是自己刻意逃避的結果。

「...那麼接下來請畢業生代表上臺致詞。」看不過那人失去平常的冷靜,在她起身時撈過垂在身旁的手。透過掌心傳去的暖意柔化了尷尬,撫平焦慮不安的心。

長年的默契讓彼此不需要言語,單是看見那雙天藍便能傳達的心意。

只見那人回過頭,將那撫平份重拾的自信映上翠綠。放上了力道的回握,而後放開彼此交握的手。

堅定的背影是被信任且依賴著的、大家的學生會長。

聽著那人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演說,一如既往的流暢、一如既往的精簡,熟悉到令人想哭。

就要、看不見了吶。

大膽的把目光放在耀眼的金上。凝在唇邊的笑意、是慶幸那人不曾發現和失望那人直到最後也沒有看向自己的矛盾。

在那人下臺前把目光收回,斂起的翠色順帶將自己遊蕩了三年的心收回。

「恭喜了,」自私地搶在所有人之前道出祝賀。「畢業快樂。」

「...希也是、畢業快樂。」勾起的弧度是明知那人在逃避的無奈,卻還是沒輒地張開雙臂,讓自己擁抱傷痛。

心,有某處再度被毫不留情地劃傷。

-

結束了典禮,畢業生三三兩兩地散在校園裡拍照。留下屬於自己的、青春的最後光影。

站在門口看著收留自己三年的音乃木坂學院,抬頭便能望見的學生會辦公室、擅自被當成練習場的天台...每一處都充滿自己與那人的回憶,捨不得、卻必須放手的美好。

「已經、不能再躲在這裡了吶。」摻上苦澀的笑意美得凍結了時間。

「希學姊。」喊停自己的是從一開始便跟在左右的、學生會的後輩。「畢業快樂。」染上夕陽的雙頰有著淡淡紅暈。

「謝謝吶!」伸手接過小後輩手上的禮物,那方開心地加深了臉上的粉色。

「那個、學、學姊!我...我喜歡妳!」墨色眼底是不陌生的、帶著覺悟的認真。

「對不起吶,」翠綠的眼裡並非同情或抱歉,「因為...我和妳是一樣的呢。」而是理解的心疼。

「也是呢。」似是想起那抹總是伴在深紫旁的金,「但是,至少在最後、能向學姊要一個東西嗎?」倏地拉近距離,呼出的氣息打在彼此臉上。沒有等到自己的回應便擅自點上唇角,是那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任性。

「對不起!」快哭的神情讓人想為她做些什麼。扯下制服最上方的鈕扣,在那孩子驚訝的目光下放進她的手掌心。

「這個、就當是送給妳的禮物,這點小事我還是做得到的。」笑著拍拍那孩子的頭,溫暖的、一如往昔那包容一切的微笑。


兩行清淚終究是突破了脆弱的防線。



「在意的話就過去啊!」在旁邊全程目睹絢瀨的變臉過程,看不下去的開口。

到底在猶豫什麼?赤色的瞳孔裡滿是怒火,映著茫然的天藍。

「妳知道嗎?絵里。」乾澀的喉嚨不斷叫囂著阻止自己發聲,皺起眉堅持繼續說完。誰讓にこ我、是那傢伙唯一的親友呢。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錯過就不再了。如果不是のぞみ,我大概永遠也不可能和妳搭上線。」沐浴在陽光下的天使,本就並非我們這般汙濁的存在所能碰觸。但那人卻是不怕死的靠近,即使高溫融掉了蠟製的翅膀也在所不惜。

拉著自己、逼得自己不得不重新面對人群,而希自己、卻墜入無盡的深淵。

「にこ妳...」太過直白又太過炙熱的火紅對上那片天藍,「是,又怎樣?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悲傷的色彩一閃而逝,被紫紅的波浪取代。

「現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人去守護,我只是、不想看她再這樣下去。」暗示性十足的話語,是說給絢瀨、也是說給躲在一旁的某個傲嬌學妹聽。

「愛聽不聽隨妳,沒有妳、她一樣好好的。」這次絕不再落下她了,她已經為別人付出太多。

少有的堅毅、少有的真話,緋色的瞳在高中的最後,為了自家好友寫滿認真。

「記著,如果決定要放棄就不要再靠近她。」斂起的眼眸換上溫柔,「那是、一種二度傷害。」不願那人再這樣自虐下去。

沒有留戀的離去,放著那人獨自思考。

拜託了,帶給她光亮吧。


「什麼嘛,一付高高在上的樣子。」討厭那人看清一切的語氣、討厭那人無奈的嘆息、討厭那人能夠比自己更靠近希的真心。

但不能否認的、是她比自己了解希的事實。

看見不遠處終於拉開距離的兩人、和那微微向外敞開的領口。奔向自己這裡的後輩手中緊緊攥著什麼,眼角閃著淚光。

如果にこ說的是對的,那麼、自己是不是還有些許的機會、留下她?

「...のぞみ!」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絢瀬絵里決定賭一把。出聲抓住那頭深紫,反正、已經沒有東西能再失去了不是嗎?

走近那始終帶著微笑的、自己的副手。

果然沒看錯,就算這人再怎麼厭惡也還是在畢業典禮時乖乖的將制服扣滿。理應存在在喉部附近的圓形卻在此刻不見了蹤影,少了禁錮的衣領讓精緻的鎖骨見了光。

仔細一看才發現外套上的鈕釦也少了幾顆,整套制服只剩下最低限度的幾顆必需,基本上只有造型功能的披在身上。

「啊!是えりち!」一定注意到了吧?眉頭都皺起來了吶。可是呢,這是咱僅剩的、能回報大家的東西吶。每一份、每一份,都是少女珍貴的付出,要好好珍惜吶。

「のぞみ。」大膽的伸手,緩慢的、確認著什麼似地撫過那方的鎖骨。

而後帶著點欣喜,又有些眷戀的覆上那人的輪廓。

「喜歡妳,好喜歡妳。」不加思考的抱進懷裡,仗著那沒多少的身高差硬是壓下那人的掙扎。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音之木坂的執著,已經從家人、從學生會長的責任,變成了這個有著奇怪的關西腔的、總是半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已經、來不及了吶。」顫抖著音節,用盡全力不讓淚水輸給地心引力。

如果再早一點的話...「這個,要幫我保管好。下次、希親手幫我縫上吧?」才發現一直握著拳的手被這人鬆開,放上了熟悉的黑。

「不管在哪裡,希就是希,我喜歡著的希。就算不想回應我也沒關係,我喜歡著妳、這就夠了。」收緊手上的力道。

Nothig or All,這是一場豪賭。不過就算收不回也無所謂了,希、已經給我太多太多。

「...えりちのあほ、」放上腰間的手把鈕釦連著那人的一起握緊。「咱不管你了吶。」

「のぞみ、」屈身窩進那人柔軟的頭髮,淡淡的、屬於她的香味充斥在鼻間。「好き、大好き。」貼著耳際輕吐,少有的看見粉色染上那人耳朵。

「嫌い。」討厭在自己好不容易死心後才回頭的妳,更討厭的、是即使如此也還是喜歡著妳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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