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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が痛いくらい晴れた空

 

 

 

 


又不見了。這次不只從我身旁消失,還很乾脆的翹了課了。

 

習慣性的向後瞥,只見到被那人空下的座位。

 

到底又跑到哪裡去了?自從那次擅自闖入那人為了音樂比賽的練習後,彼此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奇怪。

那個一直都在自己身側的人開始經常性的往外跑,最近根本是連人影都沒看見。

 

莫名的怒意湧上,那人都不用管操行成績了嗎?到底有什麼不惜冒著被記過的風險也要去做?

 

!」一不留神便落了進度,明顯與他人不同的書頁引來老師的注意。「這題你來解。」

 

真是的,被發現了啊!

 

走上臺拿起粉筆專心解題,流暢的不像走神過的人。

 

「要專心上課。」下臺前被老師小聲提醒了。本意並非刁難的題目僅是為了喚回那飛遠的魂魄。

 

在獲得了老師的允許後走出教室洗手,「呼~」轉開水龍頭順便洗把臉。

 

抬起頭便看見那個害自己分心的罪魁禍首躺在操場邊,身旁還有另一位少年。

 

沒記錯的話,那是田徑隊的山田吧?為什麼室內派的直會跟他在一起?

 

楠陽!」同學好心的出聲提醒那個逗留在走廊上的人,「快回來啦!」

 

只好將疑惑丟在一邊,強迫自己進到教室專心上課。

-

 

眼前是片耀眼的晴空,不時的飄過幾朵白雲。身下墊著綠油油的草地,伴著微風,多麼愜意的課間時光。

 

「不去練習嗎?」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実央,「真難得看你體育課在休息。」

 

「中午和放學都會練習,再加上早上我也會自己出來練,不差這堂啦!」說完便向後倒下。「何況,難得文藝青年翹課來曬太陽耶!當然要陪一下啊!」躺在草地上笑得很開心。

 

「什麼文藝青年?」與好友在一起總是很放鬆,「不過就是個僞君子。」自虧著也跟著往後躺下。

 

「也是,」還是那樣開心的笑顏,「我們都一樣。」專長不同但個性倒是很像,用乖巧的外表包裝自己,藏在內頭的性格卻是比誰都還惡劣。

 

「也沒那麼嚴重,我們不過就是比別人更懂得保護自己。」總是讓自己處在被動的、受害者的角色。如此便能在任何狀況發生時抽離,不受任何傷害。沒想到會有與自己相像至此的人,所以才和你成為朋友。我們太過瞭解彼此,負擔不起成為敵人後的代價。

 

「所以怎麼樣?我可不記得僞君子的好寶寶行動裡有翹課這一項。」実央半是認真半是調笑的換了話題,不相信只是因為想看天空才不去上課。

 

「沒什麼。」壓低了語調側過身,背朝外卷起身子的圍出一方小天地。

 

看出直詭異的動作,順著他逃避的方向看去。恰好與上方的楠陽對上眼,勾起的嘴角像是在和人打招呼,又像是在笑好友的刻意。

 

「還沒出手嗎?這不像你啊。」從升上高中到現在都過去半年多了,更不用說菅國中時是同校這件事。

 

「誰跟你一樣,一上來就對學長出手。」沒好氣的瞪過去,卻也間接承認自己尚未行動的事實。

 

「羨慕啊?」帶上炫耀的語氣顯得很欠揍。「真的不讓我幫你?」再次提起那個打從最開始時就一直被直否決的建議。

 

「我……」「你再這樣跟他耗下去只會等到他交到女朋友而已。」這次是認真的說了重話。

 

「我知道。」直到最後才勉強答應下來,是因為知道若是如此,本該是自己背負的罪行將轉移至好友身上。

 

「為什麼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心疼你家菅君?」還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輕浮口吻,加上了點諷刺。「放心,我不會玩的太過火的。」

 

自願成為罪人,正是因為要幫助自己無法下定決心的好友。玩的過頭將真心也賠了下去,不忍心繼續看著好友這樣痛苦下去。畢竟像我們這種人,從不輕易陷入。相對的,一旦失守了,那便是永遠的。

 

「麻煩你了。」手臂搭在眼睛上,語氣裡透出滿滿的、不曾在外露出的無力感。

 

「不會,我才要謝謝你。讓我有新的玩具可以玩。」不過火,但替朋友出口氣不為過吧?

 

有默契的一同轉正身子,藍天中的白雲似乎又多了些。

 


「吶、」深邃的黑裡閃過一抹狡詰。「我們去跑步吧。」率先離開綠地。

 

「欸?反正每次都是你贏,有什麼好跑的?」運動不怎麼上手的文藝青年懶懶的賴在草地上不肯起身。

 

「練體力啦!」彎下身子抓住那人的手就是要往後拖。

 

「不要用拖的!」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我又不是你,練什麼體力。坐不住就說嘛。」

 

「沒記錯的話,是練劍道的吧?」除此之外好像也很會跳舞?然後功課又不錯,有事沒事就跑去動力機械社那邊摻上一腳。我說,這人一天是四十八小時嗎?

 

「那也是他要練基礎體能,干我什麼事?」無奈的跟上前方已經跑起來的好友。

 

「看看你這副一推就倒的樣子。」頭也不回的吐嘈好友。「而且你練薩克斯風也需要肺活量吧?」雖然不是很瞭解,但看起來就是這麼回事。

 

「你才一推就倒。」就算看不見還是在那人後頭翻了個白眼。「你敢不用附加的語氣說後面那句嗎?」

 

「開個玩笑。」輕笑著減緩了速度,讓自己和身後的人並行。

 

「喔,是喔。」沒好氣的回話,不想理會那人。伸手撥了撥額前的瀏海,有些長了,是時候找個時間去剪頭髮了。

 

「是說,之前那些招數開始生效了。」故意將視線調離,望著遠方的樹。

 

「什麼東西?」隨著那人的目光看過去,除了枯枝殘葉其他什麼都沒有。

 

那人不相信的眼光丟了過來。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家好友前段時間的常態失蹤和這陣子這麼頻繁的見面次數是為了什麼。「哈哈,他剛剛看過來的時候都傻住了。」想到這裡不禁大笑,看來我們這種組合真的很奇怪吧?盯著這裡的人不只他一個呢。

 

「大概吧。」文不對題的回答著,一提到那人又瞬間蒙上了陰影。「反正就是隻反應很慢、神經遲鈍的大型犬。」

 

「聽起來好弱。」而且完全不值得喜歡上。貼心的把後半段留在心裡。

 

「是還蠻弱的。」完全不在意那後半段沒說出口卻表現在臉上的話。與自己喜歡著那人的事實相反的,附和著実央的話。

 

「被你這種人喜歡上真是可悲。」第一次起了同菅的念頭,怎麼就被這種一肚子壞水的傢夥喜歡上呢?

 

「其實學長也不錯可憐。」面不改色的陳述自己的想法。

 

想到那個總是輕飄飄的學長在彼此的計謀下被眼前這人騙到手就覺得充滿罪惡感。雖然現在也遭到了報應,這對情侶每天在自己面前恩恩愛愛的,墨鏡都不知道破了幾副。

 

「是這樣嗎?」上揚後拉長的語調滿是玩味,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曖昧態度。

 

「誰知道呢?」反問了之後逕自笑了笑,不道破真相是彼此的默契。

 

繼續緩速繞行著操場,一圈又一圈的,等待的下課鐘聲的來臨。

 

湛藍的天空顯得很清亮。

-

 

下課時間的教室有些空曠,大概是最近球賽越來越緊湊的緣故。

 

「吶、你剛剛去找山田君」才回到教室坐下那人便轉過身詢問,捧著便當盒張大眼睛像個好奇的孩子。

 

「恩。」用一個字簡單的帶過,刻意忽略那人還想追問的眼神。

 

山田君關係很好嗎?」乾脆把整個身子都轉過來,將午餐戰場移轉至後方。

 

「這很重要?」不意外的看見那人縮了縮腦袋。「我跟他認識很久了。」

 

「這樣啊。」怪不得會翹課了。這個人完全忘了準時坐在課堂裡是學生的義務而不是權利。

 

「老師剛剛有問?」事不關己的樣子,慢條斯裏的打開便當。

 

「嗚……好像沒有。」咬著筷子細細回憶,老師確實什麼都沒問呢。

 

「那不就好了。」無所謂的吃著午餐,「等一下筆記借我抄。」

 

「可是我中午有比賽耶。」只見那人苦著一張臉,「不是全班都要到嗎?幫忙加油什麼的。」看來是把老師的話好好的聽了進去的乖學生。

 

確實,每個學期剛開始的球類競賽是班級的重要大事,至少對大部分的人來說。但就是會有那麼些不合群的人,例如直,寧願待在教室虛度光陰也

不願去被運動場上的熱浪襲擊。無奈菅幾乎是運動全能的報名了所有項目,迫使直即使千百個不願意還是出現在場邊應援的人群中。

 

「那等下課吧。」本來是想說自己用中午的時間就能抄完的。一想到那人聽到自己不會去觀賽時露出的表情,剛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恩。」用力的點著頭,又是那抹有些愚蠢的滿足笑容。那抹,見過一次之後便再也無法拒絕的笑容。

 


不知何時那人已將便當解決完畢開始收拾桌面。

 

「要一起去嗎?」清理到一半倏地轉過身,「等等的球賽。」看出了那方微偏著頭的疑惑後又補上了一句。揚起的笑容是純粹,眩人心神。

 

「好。」慢條斯理的拿起餐具和便當,打算在場邊觀賽用餐。

 

一路上聊著自己並不感興趣的籃球比賽和其他班際競賽項目,不過一棟樓的距離此刻竟顯得如此遙遠。

 

只能說真不愧是下學期,麻煩的無聊事增加了一堆。撇去勉強算是自願參加的球賽,剩下的都是些強迫中獎的班級比賽。不是討厭比賽,只是單純覺得看到很多假惺惺的人反胃罷了。

 

「啊!在練球了。」想必又是忘了注意時間,匆匆忙忙地加入練球的行列。

 

楠陽慢死了。」「就你最慢!」「遲到了啦!」剛加進去便接到四面八方來自隊友的抱怨。自知理虧的楠陽只好一聲不吭的埋頭練習,將隊友的怨氣全數承受。

 

離開賽還有一段時間,直移動好位置後打開便當,趕在比賽開始前解決它。

 

「嗶──」「喔!加油!」應援聲伴著哨聲響起。

 

「菅君這次打控球?」不知何時站到自己身側的好友。「換位置了呢。」因為是最前排,兩個大男生很乾脆的席地而坐,紳士的不擋住後方的視線。

 

「是嗎?」吞下最後一口飯,「我不太確定。」將筷子連同便當盒收至一旁。

 

「你不是每一場都有看?」山田對於好友總在奇怪的地方頓感感到無奈。

 

「是這樣沒錯啦,」看著那人在場上奔跑的身影,「不過站位跟規則就……」

 

「是吼。」不想戳破那方的謊言,肯定是因為只專注在菅的身影上才會搞不清楚狀況。

 

隨著那人起跳的動作,尖叫聲四起。離手後的球有如慢動作播放般,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唰──」清爽的進球聲。代表著不但追平,甚至是開始超前的比分。

 

「な」強大的加油團在場邊炸開了鍋,如沸騰一般。

 

隨後隊友們又陸續補進了幾球,嘗試著將比賽牽制,為自己取得優勢。

 

「嗶──」這是代表著上半場結束的哨聲。

 

聚集到場邊的球員宛如剛自浴室出來,一個比一個還濕。

 

那人把毛巾搭在頭上擦著頭髮,同時討論著戰術。不時停下手比劃著動作,十足教練的氣勢。每個人都還是一副「我還可以再戰十年」的樣子,真不知道這群人的體力是哪裡來的。

 

「加油!」替自己加油打氣後便重回球場,一上場就是一陣快攻。精準的實施方才討論的計畫。但重整了士氣的敵隊也不是省油的燈,抵死化解了這波攻勢。

 

再度回到拉鋸戰的局面,彼此不斷角力,用盡全力自對方的手上奪下分數。發現了情況的菅讓隊伍逐漸轉攻為守。仗著上半場獲得的分數差距硬是讓對方緊張的追著比分,自己卻一點也不著急的只是不斷擋下和拖延對方的進攻。

 

「我該走了呢。」無預警的說出這句話,愣是沒把球賽看完。「要去練習了,記得待到最後告訴我結果啊!」點頭示意後好友便一溜煙的不見了。

 

明明自己看完就好了,都偷懶到現在了是有差最後這幾分鐘。只能在心裡抱怨好友的行為,雖然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得留到比賽結束就是了。

 

「喔!」場邊又掀起了另一波高潮。因為自己班上一直以來自豪的連防在最後一刻被突破了,居然在比賽的最後才出現關鍵的失誤。大概也沒想過自己能突破到這裡,放慢了腳步思索著下一步。與此同時面前已多出了另一個面孔,毫不客氣的在下一次運球的途中抄走了球。

 

楠陽」太過明顯的傳球標的導致楠陽的身邊一下子便竄出了多名防守者。剩下的時間大概也只剩下這一球了,乾脆的就地起跳。球出手硬生生的擦過了籃框、掉落。僵持這麼久的球賽終究走到了盡頭。即便留下了遺憾,至少是贏下了這場比賽。那人卻像是很不滿意自己今天的表現一般,

賽後便自動裝備上了烏雲,還是會打雷的那種。

「吶、楠陽」本想著去合作社添購飲料的眾人叫住了菅,卻只得到了作為拒絕的,那人的背影。「那傢夥沒問題嗎?怎麼說也是今天的大功臣,不會是在在意那個失誤吧?」往反方向走去的人群有些疑惑的猜不透那人的心思。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場比賽作為菅第一次擔綱控球的表現已是可圈可點。

-

 

,你先回去吧。」很需要自己一個人的空間,一個人靜靜的就好。

 

一路上默默跟在那人背後,直到現在也完美演繹著無口屬性。

 

「不要再靠近了!」頭上的烏雲出現了微弱的閃電,「讓我自己靜一靜。」依舊默不作聲,但這次有聽話乖乖的後退了……兩步。「你、唉。」

 

已經無法再說什麼的,只能加快速度向前。越發急促的腳步,簡直是在走廊上奔跑。平常運動量就有差,導致距離漸行漸遠。分出了些心思去注意後方的人,一回過頭來就發現前方出現了障礙物。太過短暫的反應時間,即使緊急煞車也免不了撞上。

 

「對不起!」爬起來後愧疚的道了歉,伸出友善的手想扶對方一把。

 

菅楠陽?!」故意忽略那人的手,那雙認清眼前人的雙瞳閃耀著光芒。

 

「呃,」尷尬的收回右手,「我們以前認識嗎?」努力的從回憶裡尋找這人,卻怎麼也想不起線索。

 

「不認識。」笑得像是看見獵物的獵人。「但有人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

 

正想問那個「某人」的身分時,只見對方朝這裡打了個招呼便逕自後退。不知道何時那人和自己附近聚集了許多人,原本空曠的廊道變得有些擁擠。

 

「是菅さん」陌生而玩味的聲線令人不寒而慄。「不好意思冒犯了。」拳頭隨之落下。

 

雖然靠著平常養成的反射能力避開了重要部位,身體還是結結實實的接下了突如其來的攻擊。明顯弱勢的局面馬上在的身體上留下傷痕,雨點般的攻勢完全看不出勝算。再加上球賽過後體力的下降,讓他就算武力指數破表也無法施展。

 

這波襲擊來的太突然也太莫名,一直是不與人結仇的個性,所以從來沒想過會陷入這種狀況。運轉的不夠快的腦袋只能蜷起身子防禦著重點,再不時的補上些無濟於事的小攻擊。

 

攻勢似乎有減緩的趨勢,勉強的抬起頭才發現自己本能的移到了牆邊。背後沒有了顧忌,提起膽子直起身想反擊,卻看見了不遠處被戰火波及到的。正當那方呈現扭打態的同時,這裡也沒有好到哪去。多對一的劣勢依舊存在,身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著。

 

「快點坐好,教官來了!」大概是從不遠處躁動著的班級裡傳來的、救命之聲,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如此期待教官來巡邏。聽到關鍵字後馬上鳥獸散的人群,只剩那個被自己撞到的人還留下。「不要隨便招惹那個孩子啊!」轉身離去引起的風吞沒了那人的嘆息。

 

那孩子?拾起先前被自己放置的問題,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誰?

 

「沒事吧?」直好看的嘴角沾上點點腥紅,臉頰也有些擦傷。「先起來吧。」伸出的白皙上映著未乾的殘紅。那強烈的對比將拉回現實,還是沒有任何頭緒,連個人影都擠不出來。順著那人的力道離開牆壁的懷抱,有些不穩的搖晃著。不小心拉扯到的傷口帶來衝擊性的痛楚。

 

手的主人什麼也沒問,單純的托著傷者前行。「先去保健室吧。」並非上揚的句尾,在往下掉的同時帶上些許強勢。方才瞥見的人太過熟悉,那張臉孔,是自己和山田的直屬下屬。這個組織就像是某種校園幫派,不過就是,合法有理的和學校建立著合作關係。專司各種不方便「學校」出面解決的事,替學校完成那所謂和平友善的願景。不單吸收不良份子,更加入了許多校排行榜上有名的人,致力於教化老百姓走回正途。如此善良無害的團體深得大人心,如果說行政靠著學生會運作,那麼維護這個成果便是組織的責任。

 

動用到這不可見光的力量,想必山田已經將自己表態的很清楚。再沒有退路了,已經、什麼都賠下去了。這是第一次,在名為愛情的遊戲裡輸得如此徹底。

-


直,」擔心的望著那個身型瘦弱的男子,「沒事吧?」身上多處掛綵和嘴角的那抹紅有些慘烈。

「還能站著,比你好很多。」保健室老師又不知道翹班到哪去了,只能先將那人安置在一旁,轉過身尋找需要的藥品。除了有護著的頭部和腹部外,床上的少年全身是傷。深淺不一的傷痕透過淩亂的制服看得一清二楚,雖不至渾身是血,到也如狂嵐侵襲一般怵目驚心。

「看來是真的要自己上藥了。」那扇門絲毫沒有要移動的跡象,看來翹班的老師暫時沒有回來盡責任的意思。

「等……」直走回來後便不發一語的動手解開床上人的鈕釦。「你要做什麼?」有些驚慌的抓住那人的手腕,暫時止住自己被扒光的危機。

「擦藥。」挑起一邊的眉毛看著下方的人,簡短的只說了兩個字。「不要跟我說你沒受傷。」

「喔……」放開手上的力,漲紅著臉為自己糟糕的思想暗自懺悔。「直不擦嗎?」任由那人將自己的上衣解開,尷尬的只好開啟話題。

「你覺得我比較嚴重還是你?」加快手上的動作鬆開那人的皮帶和褲頭,抽出制服時帶起的微涼讓那方輕顫,卻在下一刻碰上傷口時被痛呼聲取代。皺起眉頭放輕手上的力道。看著那些深淺不一的瘀青和傷口,不禁埋怨起好友下手的不知輕重。

「痛!」平時精神元氣的聲音此刻只剩下滿滿的弱氣,突如其來的痛楚讓那人弓起身子呻吟。

「剛剛明明就有空檔,幹嘛不跑?」又再放緩了一些力量。好不容易製造出的機會,就這樣硬生生被那人放掉。

「因為你還被圍著啊!」理所當然的語氣令人失笑。

「笨蛋嗎?他們的目標又不是我。」

「不行,你都被圍住了!」眼裡泛著堅毅。「不管我犯了什麼錯,總之衝著我來就好,不可以波及到別人。」是啊,別人。自己是在想什麼呢?這人不過就是有著過度氾濫的正義感罷了。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為自己那始終未果的單戀哀悼。

「吶、直,」清亮的雙眼寫滿擔憂。「不想笑就別笑了吧。」撐起上身,抹去殘留在那人唇邊的赭紅。

「在我面前可以不要勉強自己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直會露出這種表情,但既然他沒說,那麼自己能做的只剩下陪在這人身邊了。

楠陽,」在那人拉開彼此的距離前伸出手抓住。「為什麼會擔心我呢?」過長的瀏海又一次遮住所有神情。

「因為是重要的人啊!」用一副「你在問什麼蠢問題?」的語氣回答,甚至是摻上了一絲不滿。

「吶,菅君。」好久沒聽見的陌生稱謂,「說說看、有多重要?」驟然加劇的力道,不容許逃避。

「欸?怎麼突然這樣問。」被那人認真的眼神盯著,只能心虛的讓眼神四處飄動。「很要好的朋友?」不知道為什麼用了不確定的上揚語尾。

「如果我說,」混濁的雙眼逐漸恢復,直勾勾的釘住眼前人。「我不想只是這樣呢?」上升加溫的空氣,過近的距離讓彼此連呼吸都打在對方臉上。

「什麼意思?」望進那潭深不見底的黑,努力撐著自己不被越來越靠近的距離逼退。

兩股強大的氣勢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氣氛卻帶著不尋常的曖昧。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要避開我?」細起的雙眼帶著怒氣,銳利的眼神有如刀刃一般。左手自腰側轉向正前方,沿著微微凹陷的線條,從尚未扣完的襯衫內部向上攀。

沒有做出任何抵抗,是因為那人和平時不一樣的、認真的神情。

搭上衣領,猛力的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不再是過往那頭溫馴的小綿羊,狠狠的狀上對方的唇瓣。

不留一絲情面的進攻,逼得菅不得不正視這個似乎存在已久的問題。

放開那人的唇但沒有把距離拉開,只是靜靜的貼著。「我喜歡你啊。」帶著絕望的語氣,用力扯掉彼此之間最後一層防護。而後稍稍往前傾的靠上那人的額頭,這一步棋,出手了便再也無回。

看著那人始終僵硬著還沒從驚嚇中恢復的樣子,再一次艱澀的揚起嘴角。深深的閉上雙眼,放棄似的向後退。雙腿有些脫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站穩。

直……」在最後一刻即時清醒,拉住不斷向後的體溫。「我不知道,」努力的想要回應那人。「我不知道我對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果然啊!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明明早就猜到結果的,為什麼……心裡還是悶悶的?

失力的垂下手臂想離開,身上的傷比起淌血的心已不算什麼。

!」緊張過度的加重施力,試圖拉回那漸漸無力的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啦!」任性的大犬搖著頭,泛著淚水的眼眶令人心疼。「可是不想要直離開;不想要看不到;不想要變成陌生人。」咽嗚著深手抱住已經側過的身軀,像個被搶走玩具的孩子。

「留下來,好嗎?」懇求的上目線,心臟有某處崩落了。「直……」下意識的摟緊對方。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讓我一次死得痛快?拒絕我都比現在這個狀態好。真是慘忍啊,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回絕的。在心底嘆出那名為悲傷的氣息,在摻上點無奈。然後抽出自己的手,撫上那人的腦袋。「不走,不會離開的。」輕輕哄著不安的大犬。

 


外頭的碧青萬里無雲,全飄進了心裡。留下的,是那片刺痛雙眼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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