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翼閣

“Le cœur a ses raisons que la raison ne connaît point”

「心自有他的理由，是理性所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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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累……」聽見動靜的李luda走出房門後看見的便是兩個姐姐癱在客廳沙發上的畫面。

「嗨luda！」朝向自己的昭貞姐姐率先向自己打了招呼，雖然手揮得有氣無力，彷彿下一秒就會輸給地心引力而掉落。「抱歉，吵到你了嗎？」

「沒有的，姐姐們辛苦了。」luda晃了晃手中的水杯示意自己只是半夜口渴出來裝水喝，隨後逕自走向飲水機。

「姐姐們早點休息。」離開客廳前不忘提醒兩個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划著手機，恨不得變成馬鈴薯拿到沙發永久居留權的姊姊早點洗漱睡覺。

回到房間的李luda端著水杯，先是拿出手機確認了些什麼，然後才坐回電腦前繼續被打斷的剪輯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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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luda又要出門了嗎？」多願看著室友起床沒多久又開始整理起簡單的外出行李，甚至連盥洗包和衣物都帶上了。

「嘿嘿嘿，秘密！」

直到看見室友把保冷袋拿出來擺在外面，南多願才恍然大悟室友的意圖。

「已經是最後的活動了嗎？這麼快？」

李luda心情大好地點著頭，提起整理好的東西抄起車鑰匙便一溜煙地下樓了。

等到李luda回來，南多願已經將泡麵下鍋，指使著剛上樓的人調配醬汁。

「那我要吃蝦！」

「早就泡好了，你快點調！麵要糊了！」

最終搶在麵糊掉之前兩人順利地伴著冰塊敲擊碗壁的聲音坐上餐桌。

「你等等要去接姐姐下班嗎？」

「啊？嗯…不了吧。」李luda一改方才興沖沖準備東西的氣勢，反而語帶保留地說。

「不是說要『綁架』姐姐的嗎？哈哈哈。」

「那也有可能很累的嘛。如果姐姐不想去的話，我打算就自己去了。」淡然地彷彿剛剛準備兩份物品的人不是自己。

「不會的。」

「嗯？」

「姐姐不會拒絕的。」

是啊，他們都太了解金知妍了。這些年來這位慶尚道姐姐天天嘴上不饒人，卻總是會滿足成員們各種莫名其妙的請求。

一如當年被丟來教毫無基礎的自己舞蹈時，明明脾氣不能算太好的小金老師看著肢體僵硬的自己也只是長嘆了一口氣，又慢慢地教起了自己基礎。

「再看看吧。」李luda低頭戳著碗裡的蝦子說道。

這一趟旅行應該要是治癒的，如果徒增了生活壓力，那一切便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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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門外傳出聲響時，南多願和李luda都還在房間裡沉浸在虛擬世界裡廝殺。

秋昭貞的聲音喚醒了兩人，依稀能聽見「明天」、「電影」等詞彙。

兩人默契地暫停了手上的動作，起身推開房門去迎接兩位終於結束了忙碌行程的姐姐。

「歡迎回家！」

南多願率先給了兩人大大的擁抱，又趁著李luda還抱著姐姐的時候丟下一句「知妍姐姐，luda有話要說！」就跑了。

專注在講電話的秋昭貞早已轉身走進房間，剩下李luda和等著聽妹妹要說些什麼的金知妍。

「呃……哈哈哈……」突然尬住的李luda腦袋飛速運轉，思考著到底該不該將邀請說出口。

最終他沒有敵過金知妍探究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要和我一起去露營嗎？」

他們太過熟悉彼此了，李luda確信如果此刻不和盤托出計畫，肯定免不了被金知妍拆穿。

況且自己確實很想和姐姐一起去。

「姐姐只要帶上衣服，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金知妍愣了一下，彎起嘴角看向眼前的妹妹。

「好啊！」

李luda還來不及為姐姐肯定的回答感到開心，風風火火地衝進房間穿上外套，一下子將雙肩包甩上左肩，戴上鴨舌帽就邁步出門。

發動汽車，按照剛剛在家裡和姐姐約定的那樣將車子停在門口等待姐姐下樓。

終於靜下來的李luda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過衝動了？

明明在擁抱時感受到了金知妍的疲憊，想著就這樣放棄的。卻在他看向自己時魔怔了一般脫口而出。

懊惱地把頭上的鴨舌帽壓下蓋在臉上，妄圖藉此逃避現實。

一時間車廂內只剩下空調循環和音樂裡低沉的嗓音流淌。

You leapt from crumbling bridges watching cityscapes turn to dust

Filming helicopters crashing in the ocean from way above

Got the music in you baby, tell me why

You’ve been locked in here forever and you just can’t say goodbye

…

「叩叩！」敲窗聲炸響耳邊，驚得李luda一把抓起鴨舌帽戴正。

看清門外的人後解鎖了車門，把對方帶著的行李往後放，又從後座撈了個毛毯放在姐姐腿上。

「繫好安全帶！我們出發啦！」

「是的！司機！」金知妍被突然孩子氣的妹妹給逗笑，繫好安全帶後側身向妹妹行了個禮。

「好神奇呀……luda都考到駕照了呢。」

「姐姐，我很久以前就考到了。」說起這點就無語，雖然開玩笑說著坐自己開的車要準備好保險，但自己的開車技術真的不差，怎麼每個人都一副懷疑的樣子。

「不是，就是……坐你開的車嘛，跟知道你有駕照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街燈飛速掠過，明明是看了好多年的夜景，卻又和往常有些不同。

跟最初擔心的不同，李luda安定的駕駛技術讓金知妍放鬆下來，本就是靠著新鮮感和緊張感支撐的精神一下子被襲回的困倦感淹沒。

「姐姐累了就睡一下吧！還要一段時間，到了我會叫你的。」李luda在等紅燈的間隙發現了金知妍搖搖欲墜的身子，哄著不知道在跟誰對抗的姐姐休息。

「晚上烏漆墨黑的也沒有什麼風景能看，姐姐休息一下養好精神才能在露營地玩嘛！」

金知妍最終被李luda這番言論說服，調整了一下椅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再加上中途採買的時間，以前覺得有些長的時間卻不似想像那般，在李luda跟著音樂哼哼唱唱的時候咻地一下便過去了。

一旁的金知妍還是同一個姿勢，就連身上的毛毯也只有微微滑落。

收斂了氣勢的獅子此刻安然地睡著，黑眼圈昭示著這段期間的睡眠不足。

李luda將車窗開啟後熄了火，躡手躡腳地下車布置。

先將簡易帳篷支起後放入床墊，接上打氣機放在一旁充氣。架好桌子、放好椅子，放了個提燈在桌上當光源，等著床墊充得差不多時再放上枕頭和毛毯。

整理好之後李luda才回車上叫醒了姐姐，等金知妍完全清醒後兩人才一起將剩下的東西拿下車。

金知妍興奮地提著食物坐到桌子旁準備，等著李luda收拾完帳篷回來一起吃消夜。

「哇！火鍋！luda不是說吃泡麵的嘛！」看見李luda走來的金知妍動手將食物從袋子裡拿出，整齊地放在桌子上。

「還不是姐姐說想要吃火鍋……但帶鍋子真的很麻煩，所以只能這樣先將就一下。」

為了拿自己那份火鍋伸出的手被對方拍飛，「先把手擦乾淨再碰食物。」金知妍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溼紙巾。

等李luda擦完雙手，金知妍已經將自熱火鍋處理完推到他這一側。

「謝謝姐姐！我要開動啦！」

「請好好享用。」金知妍幾乎是反射性地接上這句話，面無表情再加上不帶情緒的聲線就像是設定好的程序。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裡戳中了兩個人的笑點，互相憋不住之後一起大笑了起來。

「姐姐下次個人技試試看學siri吧。」

「才不要，luda試試吧！這個個人技就讓給你了！」

「謝謝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覺得我沒辦法做到姐姐那樣。」

「你煩不煩！還要不要吃飯！」金知妍惡狠狠地將筷子戳進碗裡。

皮孩子在姐姐爆發前乖乖地低頭認錯，只剩一聳一聳的肩膀出賣憋笑的主人。

「對了！姐姐要不要喝點什麼？」李luda放下筷子拉開掛在一旁的保冷袋的拉鍊，示意姐姐自己挑選想喝的飲料。

金知妍掃過袋中的飲品，拿起一罐綠色玻璃瓶。

「一起喝嗎？」

「不了，戒了。姐姐幫我拿瓶Mountain Dew吧。」

李luda正要接過螢光色的寶特瓶，卻又被中途收回。

只見金知妍將瓶蓋擰開後輕輕旋回，才又將飲料遞了過來。

「謝謝姐姐。」李luda開心地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金知妍從袋中拿了瓶可樂就繼續投入消滅火鍋的大業中。

「姐姐不喝嗎？」還以為姐姐剛剛的問題是因為要喝呢。

「不喝，這種東西是有人要一起喝才喝的。」金知妍理所當然地回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火鍋也就自然而然地吃完了，桌面已經清理乾淨換上了零食。

「這裡好多星星。」金知妍靠向椅背，整個人陷進了椅子。

李luda突然起身回了帳篷，等到金知妍的目光終於聚焦後只能依稀看見他兩手拿著什麼走了回來，蹲下身在一旁的架子上撥弄。

「姐姐要點嗎？」

李luda向金知妍走近，伸出雙手將火種和打火機遞到金知妍眼前。

清澈的眼神讓金知妍恍惚間記起了多年前的畫面。

當時的luda也像現在一樣不疾不徐地伸著雙手等待自己的回答，眼神是帶著笑意的專注。

「姐姐？」

「啊！好的。」將打火機和火種接過，點燃了火種丟進木柴堆，隨手拿起旁邊的包裝盒搧風。

「喔！不愧是知妍姐姐！」

「在說什麼？」

「連生火都做得很好的我們知妍姐姐！」

「？」

不打算解釋的李luda邊笑邊坐回椅子上，學著金知妍拿起包裝盒幫忙搧風。

等到篝火完全升起後，李luda將剛剛拿來的毛毯遞給金知妍，復而縮回椅子裡。

兩人默契地一言不發盯著篝火出神。

空氣裡只剩下大自然的聲音，夜風刮過樹林的聲音、鳥鳴聲、溪流聲、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對方輕柔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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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時鐘迫使金知妍先李luda一步清醒，獨自走出帳篷，沿著昨晚妹妹領著自己走過的路去洗漱。

穿梭在白樺木林裡，周邊散落著幾家其他的露營者。溪流比想像中的還要靠近，對面山谷也是一整片的白樺樹林。

不自覺停佇在河邊聽著水流的聲音。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鋼鐵叢林裡汲汲營營，被燈紅酒綠迷了雙眼，現在卻站在溪邊，周圍只剩下樹林和動物。

後方傳來枯枝被踩斷的聲音，轉身的瞬間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快門聲。

「姐姐早安！」盜攝者毫無被發現的驚慌，反而氣定神閒地打了招呼，舉起相機又開始將滿意的景色裝進取景框中。

「不早了，都要錯過午餐了。」金知妍低頭確認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越過中線的指針還在堅定地向著下一個目標走著。

「快去洗漱！」拍拍那人的後背催促他離開，自己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底片相機往營地方向走。

回到營地才發現李luda大概是貢獻了自己的祕密基地給了自己，帳篷搭建的位置位在林間，卻是一眼便能望見剛剛那條溪流的地方，陽光穿過樹葉灑落，溫暖的披在身上，又不至於覺得燠熱。

在營地周圍多逛了幾分鐘，金知妍回到桌子旁重新將桌椅擺放到面向溪谷的位置。

等到李luda的身影出現在桌邊時，金知妍已經把保冷袋提過來放在桌邊，正蹲下身子思考該喝什麼了。

「你要喝什麼？」

「姐姐喝這個吧。」把幾乎是隱藏在邊緣的銀色鋁罐拿出，下側綴著紅色的山脈，是不曾看過的包裝。

「朋友出國玩帶給我的，聽說是好喝的黑咖啡，不過我不怎麼喝咖啡的，就便宜姐姐啦！」

李luda一邊用加熱包煮著麵，一邊解釋道。

「那就謝謝我們luda啦！」彎下身拿起luda平時喝的飲料遞過去，卻在他要拿走時突然發力，成功收穫對方不解的眼神。

「嗯？」

笑嘻嘻地將左手向前伸，手掌展開，攤平在對方面前。

其實金知妍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做過了，只是今天又看見了溫順無害的李luda讓他想起了這個李luda曾經施予自己的魔法罷了。

「啊！真是的。」李luda抬頭看見金知妍狡黠的眼神和攤開的手掌時便察覺了對方的意圖，無奈地把雙手虛握成拳放上對方的左掌。

金知妍笑得更開心了，放鬆右手的力量讓飲料穩穩地降落在桌上。

「謝謝。」

「姐姐還沒吃過我的特製拉麵呢！現在說感謝還太早了！」

－

直到跟李luda一起把東西都收拾好，坐在車上望見越來越熟悉的城市風景時，金知妍才赫然驚覺自己沉浸在這樣輕鬆的氛圍裡，完全沒發現已經接近日落了。

身邊的人被陽光鍍上了柔邊，透過後視鏡折射進金知妍眼底。

沒忍住轉身將畫面收進取景框，「謝謝你。」

「怎麼偷拍我！」駕駛無法做出其他動作，只能裝作生氣地回道。

「答應好的嘛。而且......」李luda頓了頓，「能讓姐姐感到治癒就好了。」抬頭透過後視鏡對上金知妍的眼睛。


-FIN.